饭桌上的话声似乎短暂寂静了一瞬。
僵滞空中的筷子很快恢复如常，楚蓁若无其事地抬头对上阮月婷目光，唇角勉力拉起弧度，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
“我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
阮月婷点了点头，之后不再就此话题展开更多。楚蓁继续安静吃饭，垂落下去的眼睛却没再抬起来过。秦书禹也倏然沉默下来，目光不时游移向对面，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惹得阮月婷心中不住嗤笑。
一顿火锅断断续续吃了将近两个钟头，八点半左右阮月婷又提议大家一起去附近的k唱歌，楚蓁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没有作声，其余人纷纷举手赞好，她就只好也跟着去了。
钟楚乐和她男朋友一进k就开始霸麦连唱，另外四个人坐着闲聊如何备考下月即将到来的cet，楚蓁坐在角落里一只耳朵听唱歌一只耳朵听聊天，心绪却还是不受控地飘远开去。
直到手机倏然亮起对话框，才反应迟钝地将视线投落屏幕。
「你晚上回去吗」
「我出门忘带钥匙了」
忘带钥匙。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丢叁落四。
楚蓁唇边浮露微笑，慢慢在对话框中打出文字：
「你的借口有点蹩脚耶」
「大大方方表示你很期望我今晚回家难道不好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维持了许久的死寂。
楚蓁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回复，料想大概是她过于直白的揭露让对面那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孩感到难堪，于是又好心主动给了他台阶下——
「好啦，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现在就在你们昨天聚会的星娱k这里，你在哪里啊，要不要我把钥匙给你送过来」
过了大概半分钟。
备注昵称为“忠实的仆人”的高冷小孩终于发来了简短回复：
「不用」
楚蓁思考两秒，刚想打字说那你自己过来拿吧，紧接着第二条回复就跳了出来——
「我现在也在这里」
……
这么巧。
楚蓁只好将输入到一半的文字全部删掉，改成包厢号发送过去。
在等周牧则过来的间隙里，旁边几人又将话题移转到了别处。楚蓁垂眼盯着手机屏幕，静默不语地捕捉着夹杂在歌声里的只言片语，本就闷躁的心绪再度漾开波澜，胸口隐隐发胀。
一番思虑过后。
她决定借口离开此地。
“各位帅哥美女。”
楚蓁把手机放入外套口袋，向前弯腰偏头看向旁边几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开口：
“一会儿还得护送家弟回府，我只能先失陪咯。”
“家弟？”
季涵听到这个词，眼睛“嗖”一下跑到她身上，语气掺含进不加掩饰的鄙夷：
“你家耀祖今年几岁了啊？连回家都要人送？”
“我家耀祖今年芳龄十七。”
楚蓁笑嘻嘻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同其余几人多做解释，房门突然被人一下打开。她循声望去，穿着咖色夹克外套的颀长少年从门口向她走来，很快步至近旁，用眼神示意她交出钥匙。
“楚蓁，这就是……这就是你家耀……”
季涵怔怔地盯着视野中突然出现的少年面孔，说话都不自觉结巴磕绊起来：
“这是……这就是你弟啊？”
“对啊。”
楚蓁笑吟吟地拍了拍少年肩膀，用下巴指了指座位上的同学，又回首转向他道：
“见到姐姐的同学还不赶紧打个招呼，嗯？”
“你们好。”
少年随之应声，嗓音静无波澜，疏离淡漠的眼神从季涵身上轻掠而过，她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口中不住喃喃轻叹：
“长得也太像崔秀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