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在布满荧娘全身后,闪烁了两下,又消失不见,荧娘也只能感觉到心口一凉,其余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听着亓官殊的话,陷入沉默,却没有插嘴。
亓官殊:“我在你身上下了一层监管禁制,明日你去找邬铃儿,让她帮你购买一张去上京的机票,随后你去上京大学找一个叫秦政的人,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荧娘想起刚才心口快速而过的一抹清凉,惊诧捂住胸口,她运转了一番自身祟气,发现一切正常,不像是被封印的样子,可又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阵若隐若现的监管气息,在自己头顶盘旋。
她点了点头:“如果我在上京大学找不到这人,该如何联系您呢?”
“去临夏公安局报案。”
荧娘:“?”
现在人间的业务已经这么广,公安局……还管怪物的委托了?
“好了,该跟你说的,已经说完了,关于新界的问题,自然有其他的人去询问,你若无事,不如思考一下该怎么编,才能骗得过玄宗的测谎体系。”
能光明正大把回答都是编造,说得这么毫不遮掩的,除了亓官殊估计也没谁了。荧娘虽然有些尴尬,却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她太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本性的怪物了,要说她为了弟弟叛逃新界不假,可真要一五一十地为名门正道所用,她也不愿意。她知道自己骗不过亓官殊,所以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小心思。
她可以继续编造,但前提是她真的能如亓官殊所言那样,从玄宗专业的测谎体系下存活下来。
荧娘惜命,不傻。
她恭敬垂眸:“您放心,荧娘知道了。”
站起身来准备朝外走去,才走到一半,又听见身后传来亓官殊一贯淡漠的声音:“别用这张脸,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就算你能学得九成相似,也不是你的。”
荧娘脸色一僵,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了司官殿,随着她步子的加快,她脸上的幻化也在迅速凋零,属于陈雪的那张脸消失不见,就连身形也稍微缩小的些许。
面容算不上惊艳,却是十分耐看的一种清丽,尤其是荧娘有一双彷佛能够看透人心的,黑曜石一般的双眼,让她的这份清丽,增添了几分不可言说的诱惑。
目视荧娘离开,亓官殊的手指在桌面上毫无节奏地敲打了几下,入夜后的温度,似乎有些过于低了。
亓官殊松开双手,被虚握在掌心的绡锻缓慢落下,没有带走亓官殊身上的任何温度,轻飘飘躺在地上。
一如亓官殊和这双并不属于他的眼睛一样,看似亲密相处,却没有半点关联。
尧疆种植了许多树木,在司官殿的门前,是一片翠竹,竹叶被晚风吹得簌簌作响,风忽而急了几分,吹落一抹柳色降下,击碎月光,埋入尘土之中。
屋内的烛火猛然跳动一下,穿着睡衣,头发披散在身后,一缕编成小辫的头发滑过肩头,搭在胸前。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抖灭火柴,晕黄的光影下,食指和中指间有一小颗红痣艳得欲滴。
晚间的穿堂风总是这么刺骨,少年握拳抵住唇边轻咳了两声,才缓慢抬头,用那双不能视物的双眼“望”向门口踏月而来的心上人。
百里若唇角含笑,只是这笑容似乎有些不够纯粹:“师尊,你来看我了?”
亓官殊默不作声,站在门口打量只穿了一件单衣,看上去身形纤薄到有些可怕的百里若。
纤瘦,永远是让人开始怜悯自己的最好方法。略宽的单衣架在病体的身上,只会更加衬得此人可怜。
灯下看美人,烛光轻轻跳动,若隐若现的明亮打在百里若极具攻击性的美貌之上,非常好的中和了百里若容貌的锐利,柔和至于,让他的容色更添几分。
“你入障了。”
亓官殊雪落听雨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在寒冬腊月浇在了百里若的头顶,刺骨冰凉。
百里若嘴角的笑意微敛,又恢复正常:“师尊不要我了吗?在幻境之中,师尊答应过我……”
亓官殊打断百里若的话,迈着步子走向百里若,每走一步,他的言语都刺百里若一分,可偏偏他无悲无喜,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般景象,有多么伤人。
“你叫我师尊,是把自己带入了时镜玹,分不清现实和虚妄,还是想借此为由,趁机展露自己的狼子野心?”
语气轻却凉,亓官殊伸出手,细心将百里若耳边垂下的碎发拢入耳后,挥袖关上门窗,杜绝寒风穿堂,为百里若拉拢了一下开了些许的衣服。
百里若的“目光”顺着亓官殊的手而动,他在听亓官殊的话,等到亓官殊的手帮他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时,却大胆握住,唇角的笑容加大。
他在亓官殊的默许下,握着亓官殊的手,缓慢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百里若如同一位讨好主人的幼犬,用自己的脸蹭了一下亓官殊的掌心,他低笑一声:“师尊别气,我永远不会违背您的意愿的,我只是很高兴,师尊明知道我是故意的,还是愿意纵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