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陈希亮骑在马上不住地观看旁边修好的铁路。走了半日,实在忍不住问崔度田:“将军,你们都说这是铁路。难道这路,真是铁铺成的?”
崔度田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口中道:“当然是用铁铺的。不是如此,有什么稀奇!天近正午,我们下马歇一歇,喝了两口水。出了狼山,再有两日就到河州了。回来一次路上十天,回去再十天,实在太过不方便。自从我到黑水城戍守,这才第二次回河州。”
陈希亮道:“将军,西域不比中原,地方广大,人烟稀少。出行走上十天半个月,不算路远。”
崔度田摇了摇头:“那是你们,我们是坐惯了火车的人。再是路远,车上不过数日,哪里受得了这样长时间赶路?修路的最好快一些,等上几个月,火车到黑水城就好了。”
陈希亮根本就不知道铁路修到黑水城意味着什么,只是随声附和崔度田。
伊州东接河西瓜州,是河西走廊进入西域的门户之地,也是黑水城进挨着进入西域的地方。黑水城一旦通了铁路,首当其冲的就是伊州。不管到时双方的关系如何,注定伊州再不能保持从前的面目了。
现在的伊州,就是后世的哈密一带,是汉时开拓西域最先建立的地方,称伊吾县。汉唐大量在这里移民屯田,很多时间是以汉人为主。晚唐五代,吐蕃陷伊州,吐蕃人走了回鹘西迁,汉人少了许多。张承奉建金山国时,曾派一千兵马收复伊州,最终失败。
张承奉虽然失败,但一千兵马就敢去进攻伊州,可想而知那里多大规模。
第章 各怀心事
随着崔度田一起上了火车,陈希亮不住四处观看。直到坐下,还看个不休。
坐到位子上,崔度田伸了个懒腰,道:“路上奔波十日,可算到河州,坐上火车了。一会我让人端个铜锅来,烧得热了,我们涮肉吃。美美喝几口酒,再看车上有没有唱曲的,叫过来唱几支小曲。我们这一路上,就吃着涮肉,听着小曲,坐火车到胜州。”
陈希亮看看窗外,对崔度田道:“原来火车是这个样子!许多车厢,连在一起,还真就是在铁路上跑的。只是,这车不用牛马,又怎么前行?”
“烧煤!这一带这么多煤,不烧了跑火车岂不可惜!”
崔度田一边说,一边招亲兵过来,让他们准备个铜锅,再弄些好羊肉,自己与陈希亮饮酒。
不大一会,亲兵端了一个铜制的涮锅过来,放在桌子上,点着了炭火。又在桌上摆了油碟及数样小菜,回去拿了酒来。咐吩倒上,崔度田对陈希亮道:“一路上辛苦,且饮一杯酒。”
两人饮了酒,崔度田道:“后面一节车厢,坐着的是北庭汗王使臣,你的对头。这一路上,我没有问你怎么回事,现在无事,使臣说说如何?怎么一个高昌国,就来了两拨使节?还是对头。”
正在这时,秦先朋从后面车厢走过来,看见桌子上肉菜,喜道:“我就知道,你这里必然有好酒好肉!长路漫漫,无事可作,我们兄弟饮杯酒说说话。”
崔度田请秦先朋坐下,对他道:“你来的倒是时候。我正问这位使臣,跟后面的什么北廷汗王使节是怎么回事?几个月不见使臣来,一来就来两拨,还互相不对付。”
秦先朋笑道:“我听那边使臣说了,本朝大胜契丹,北庭汗王就要派使向节帅庆贺。奈何路上要过伊州,伊州兵将拦着不让过,才一直拖到这个时候。”
陈希亮听了,不由涨红了脸:“这厮如何胡说!分明是他们奉契丹为正朔,一直不肯派使节向上国臣服。听说我们派出使臣,才急急跟在后面来了!”
崔度田道:“西域音讯全无,我们不知道那里到底如何情形,还请使臣详细说一说。不要护送你们到胜州,节帅问起来,我们一个字答不上,可就尴尬。”
陈希亮正要回答,突然一起汽笛响起,吓得他脸色大变,一下怔住。
崔度田道:“不必惊慌,这是火车开前鸣笛,让闲人回避。响了汽笛,火车就要开了。”
说话音,就听见逛吃逛吃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大,火车缓缓向前。陈希亮清醒过来,看着窗外,甚是惊奇,口中道:“原来这车这样就开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的。”
一直看着窗外,直到出了车站,窗外全是黄沙荒草,陈希亮才回过头来。
崔度田道:“锅里的水开了,下肉,下肉,我们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吃了一会肉,酒过三巡,崔度田对陈希亮道:“使臣,高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说给我们听听如何?要明日才能到胜州,路上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也好。”
陈希亮理一理思路,道:“我们伊州,始自汉时,与中原凡三通三绝。至隋时,中原皇帝重设伊吾郡,重归天朝治下。唐时为伊州,朝廷派的有兵马。后中原战乱,州境为吐蕃所有。后来归义军张令公率军民奋起,赶走吐蕃。回鹘人西来,占了北庭,逐渐壮大,伊州不敌,不得不奉其为主。伊州虽然不得不以北庭汗王为主,城主以下,却均为旧时唐兵唐将,非其他地方胡虏可